常言性命攸关,似乎保命为先是再合理不过的常识,可真要到了做此类选择的时候,人真的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保住自己的性命吗?
当“弃镖船,劫锦帆”六个字自陈忘口中说出的时候,人们的第一反应却是不尽相同的。
杨延朗“啊呀”一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兴奋地大喊道:“对啊,原来这么简单,还是陈忘大哥有办法。咱们的船漏了,抢他们的不就完了嘛!我怎么没想到,我怎么没想到呢!哈哈,咱们不用死了,哈哈……”
杨延朗有种死中得活的庆幸,可他很快便止住了笑容。
因为他感受到了一种奇怪的氛围。
在这绝望之境中寻得一线生机的时刻,大家本应该感到轻松才对啊!
可是,在场众人之中,除了年纪较小的张博文和芍药看起来松了一口气以外,其他人的脸色却变得更加凝重。
沉默……
镖船上陷入了可怕的沉默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并不太久,可对于杨延朗来说,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下,就连一刻也显得太过于难熬。
“我们明明不用死了,大家,这是,怎么了?”
杨延朗自言自语地问着话,心里却越发的不自信了。
这种压抑的氛围最终被白震山率先打破了。
他轻抚着雪白的胡须,眉头拧成了一团疙瘩,看向陈忘:“你一向聪明过人,可这次……嗨,我们这镖船上,有几个擅于驾船行舟的?方才过恶波口,稍有颠簸,便有不少人头昏脑胀,几乎无法行动。既然我们大多不识水性,又有女子孩童需要保护,在镖船的宽阔甲板上,尚可勉强自保;若弃大船而夺小舟,在江浪之上与水匪相搏,岂非取死之道?况船下情况不明,若水鬼未得尽除,人家能凿穿大船,弄沉几艘锦帆,自然也不在话下。”
“老爷子说的在理。”
展燕上前两步,补充道:“方才我亲眼看见那巨剑姑娘胜英奇跳上锦帆与甘圆二相搏,也是一身本领施展不得,此刻锦帆远遁不见,怕是连同那姑娘也凶多吉少了。”
说着话,展燕极目远眺,江面之上,早已经不见了扬帆贼甘圆二驾驶的锦帆踪迹。
陈忘沉吟片刻,开口却说:“你们只管夺船,剩下的事,我自有安排。”
说罢,他拉起芍药的手,交付给白震山,道:“老爷子,我眼睛不便,这丫头便托你照管了。”
见陈忘如此托付,似是要离自己而去,芍药却是不肯。
她牢牢地牵住陈忘的手,只道:“你既眼睛不便,没有我从旁照顾,如何能够脱身?”
白震山也应和道:“丫头说的有理,你……”
“我自有主张,不必多言。”
陈忘打断了白震山,擅自安排道:“白老爷子照顾芍药,杨小兄弟保护好博文,展姑娘带着白姑娘……”
待安排好自己人,又转而对洛人豪道:“洛镖主,麻烦你差人从旁护持,只要能夺得一艘锦帆,便立即扬帆,借风顺水,应该很快就能远离镖船。”
白震山质疑道:“夺船事小,可我还是那句话,若水匪追击,我们在小船上,更难发挥实力,岂不是取死之道?”
陈忘道:“只要锦帆走远,我自有办法,使水匪伤亡惨重,无力追击。”
“你们难道不信我?”
见众人并没有要走的意思,陈忘竟厉声问道。
信,怎么可能不信?
一路相行,陈忘机变百出,算无遗策,没有他,他们怎么可能走这么远。
可是,他要是不说明白,他们怎么忍心弃他而去?
众人相对无言,芍药却突然扑到陈忘的怀里,哭着说:“大叔,我们都走了,你留下做什么?你眼睛不好,身负剧毒,怎么逃得脱?”
芍药的话,也是其他人想要问的。
“原来,你们是在担心我啊!哈哈,哈哈哈哈……”
陈忘忽然发出一阵放肆地狂笑。
他笑得肆无忌惮,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仿佛是对敌人的嘲笑。
众人从没有见他这样笑过,仿佛危机已经解除了,仿佛他已经胸有成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只是其他人看不透罢了。
陈忘就这样笑了好久,才终于停下来。
他擦了擦自己笑出的眼泪,摸着芍药的小脑袋,道:“丫头,你莫非忘了?咱们离开西南的时候,风万千曾送我一粒金丹,它能助我暂时恢复视力和功力。你可别小看大叔,不信你问问白爷爷,大叔的武功,可比在场的所有人都要高哦!”
听到这里,芍药看向白震山,这位武功卓绝的老前辈只是略一犹豫,便点了点头,似乎是承认了陈忘的自夸。
陈忘继续说:“没有你们拖累,我想突出水匪之围,简直易如反掌。”
“既然大叔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走,一起打跑水匪?”芍药不肯轻信,反问道。
陈忘沉默了片刻,道:“芍药,大叔有一招惊天地、泣鬼神的剑式,名曰’天地同寿’。此招一出,周身百米之内,无论水下船上,尽成齑粉。你们不肯离去,我投鼠忌器,唯恐误伤,怎么使得出这惊世绝技呢?还是速速离去,休要拖累了我。”
“这世上竟有这样的剑式吗?”杨延朗听了,不由得睁大了眼睛,眼光中满含惊讶与敬佩之色。
芍药却不肯轻信,只是迷茫地看向四周,希望能得到其他人的答复。
白震山见多识广,自然不肯相信,只道:“老夫走南闯北,还未……”
“白老爷子,”陈忘的语气突然加重:“都什么时候了,年轻人不知轻重,您老也要同他们胡闹吗?”
白震山突然语塞。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将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改口道:“既然如此,你,保重。”
说罢,白震山一把拉过芍药,招呼大家道:“走,劫锦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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