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穗后来偶尔回想,才惊觉那段平静得毫无波澜的生活,才是她一生中最畅快的时候。
那时候她腹中的糖宝正悄悄长大,元宝虽顽劣却也无忧无虑,所有人都好好的,府中人事纵有磕磕绊绊,也只是平凡生活中的点缀。
许是老天见她过得太过顺遂,偏要在某个寻常的暮春午后,将一桩猝不及防的祸事掷进这汪静水里。
三月十六,禾穗至今都记得分明,那日天空蓝得澄澈如洗,连一丝云絮都寻不见。
用过午膳后,元宝不知道又溜到哪处撒欢去了,好在跟在他身后的都是府里精挑细选的人手,尤其是房氏定是寸步不离的。禾穗便也放宽了心,斜倚在软榻上,由着暖阳透过窗棂照在身上,周身都浸着慵懒的暖意。
王福入府的消息知道的人不多,毕竟是传旨的天使,一进府便径直去了前院端王的书房。谁也不知那紧闭的房门后说了些什么,只晓得他前脚刚踏出院门,前院后脚便遣人去请了府医。
端王年事已高,偶尔请大夫瞧病本是常事,可这寻常里偏偏藏着不寻常。
戌时准备歇寖时,春桃屏退左右,才凑到禾穗耳边低声道:“王爷回了瑶光殿,院里申时便请了太医,世子妃一接到信儿便过去了,到这会儿还没回呢。”
“姐姐可曾遣人来传话?”禾穗眉头蹙起。许是上了年纪,近两年二老的身子骨眼瞧着都差了不少,不知道这次是什么病症?竟需要劳动太医。
“尚未有信儿,只听说瑶光殿如今守得严实,只准人进不准人出。”
什么病症需要如此戒备?端王已多年不在瑶光殿歇宿了。算起来端王也是禾穗的家翁,她按礼不该知道这些内闱琐事,奈何她院里有个消息灵通的春桃。
禾穗想了想道:“既然没有消息,咱们便先不管,你让房妈妈仔细盯着元宝,务必看紧他,这两日便不要到处乱跑了。”
春桃转身便去寻房氏传话,禾穗却只觉心口突突乱跳。许是月份大了,她轻抚着小腹,暗自宽慰,不知过了多久才朦胧睡去。
次日,瑶光殿倒是解禁了,只说是端王妃头风旧疾复发,如今已缓过来了。
旁人信与不信禾穗不知,她自己却是不信的,端王妃近一年头风发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何曾有过封禁整座院落的阵仗?
当日恰好是诊脉的日子,禾穗便问向陈大夫,“近来总觉心悸难安,可是身子有何不妥?”
陈大夫闻言凝神,复又搭指细细诊脉,方道:“姨娘身子康健得很,并无大碍。许是胎儿渐长压迫了经络,再加上歇息不足所致。”
听闻并无异常,禾穗悬着的心才稍落几分。只是那心悸之感,仍时不时冒出。
禾穗修书去了家里,又让春桃着人去书院与军营递信,各处回信都说一切如常,并无事端。
她只觉心绪莫名烦乱,暗忖或许真如陈大夫所言,是歇息不足所致?心悸发作时总搅得夜不能寐,而眠浅又反增心悸之苦,这般循环往复,直教她无可奈何,只盼着临盆之期早些到来,或许生了便好了
五块五毛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