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冷?”
这屋子里就一个炭盆,跟冰窖也差不到哪里去了。顾昭轻轻嗯了一声,“冷。”
程林识趣守在外头的,未等裴曜吩咐,立马下去找火盆了。
顾昭坐在他桌案下首的圈椅里,等火盆放在她近处,才觉得暖和些了,只是斗篷还是披在身上为好。
她看裴曜穿得并不厚重,心里默默佩服他一番,
“那你明日中午来给我送饭吧。用过午膳咱们就回冀州城里。”
“明日下午才启程吗?”那回去不又是赶路了。
“你以为我每日就四处闲逛,他指了指桌上一堆成小山的公文,这些明日一早便要分送下去。中午之前还需议事。”
顾昭实在敬佩,恭维他,“表哥当真是能文能武,”实则心中不爽,是你过生辰,还要我哄着你,多大的人了。
谁知裴曜跟听到她心声似的,“我本就不过生辰,是他们为着面子情,非得让我配合,若要我配合,可不得付出点什么。”
那凭什么是我付出啊,顾昭小声嘀咕。“表哥先忙吧,我去城里府宅等你。”
“天都快黑了,等我送你回去吧。”裴曜放下手中毛笔。
“珍儿还在外头呢。”
“我让程林送她回去。”
“那我呢?”
“你等我一起走。”
“我怕我在这里会打扰到表哥公务。”
“不会,先出去吃点东西吧。”她在那里坐着裴曜便觉得心神不宁,他捏了捏眉心,认命般将文书合上。
“那岂不是耽误表哥了。”但是她也确实饿了。
“我带你出去吃饭,饿着肚子怎么能行。”
“军营里不管饭吗,”顾昭简直惊呆了下巴。
“管,但你吃不惯。”
他将斗篷递给她,看她将带子系好,挟了自己的毛氅在臂中,“我们骑马出去,头疼不疼。”
骑马?“可是我马术应该没有这么好哎。”这冰天雪地万一打滑了可不是好玩的事情,她有些害怕。
侍卫将裴曜的黑马牵了过来,看到他打了一个响鼻,在空气中升起一股寒气。
裴曜利落上马,伸出手掌递到顾昭面前,寒谭般深邃的眸子此刻带了笑意,顾昭脑中一阵空白,鬼使神差般将手伸到他掌心中,好暖和。
裴曜将她一擡一抱顾昭便坐在了他的身前,面对相对,顾昭脸色一红,不争气地先挪眼了,她不敢看裴曜。
他将自己的大氅帽子扣在顾昭头上,整个将她包裹起来,冬日本来就穿的厚,她不由自主便靠在他身上,见他的大氅从前往后的裹住了自己,“表哥,你后背没有盖住,会很冷的。”
“不会。”
骏马疾驰,顾昭的手悄悄伸出氅衣之外,刺骨的冰凉,她擡手环抱住裴曜的腰身,她再将双手交叉拢入袖子,这样他就不会太冷了吧。
是往城里灯火点点的方向,大约过了一刻多钟,顾昭还是觉得身上暖洋洋的,靠在他身上是那样的坚实,让人心里无端就升起依赖。
塔楼上司昏鼓咚咚咚响了几声,再有半个时辰就要宵禁了,提醒人们尽快回到自家去。
入夜的冷风把酒气吹散了些,裴曜拥着顾昭,用斗篷将他裹得紧紧的。
前方飘着一面有些脏兮兮的幌子,就着暗夜的一抹月光,可以看到幌子上有羊汤二字。
裴曜下马接住顾昭,“下来。”
“我们喝羊汤吗?”
二人前后进了这家小小的店铺,看着有些年头了。
屋子里面是一口硕大的铁锅,里面咕嘟咕嘟煮着白色的浓汤,整个屋子充满了羊肉的香味。
老板殷勤取出粗瓷大碗,用一块布擦了擦,拿起大勺子在锅里搅动一番,将香气四溢的羊肉倒进大碗中,
“我请你喝羊汤,”他将顾昭的手握进手心,暖热的触感让顾昭有些舍不得抽回。
裴曜取下要求酒壶替自己倒了一盏,就着羊肉吃,顾昭看的发馋,凑近嗅了嗅,算不得烈酒,但有醇香,“冀州的好酒怕都是被你们藏起来了吧。”
“藏了一些,不多。你想喝吗?”
“可以吗?”
“天冷,少喝点暖暖身子。”
“好。”顾昭将案几上的杯子取来小心地替自己斟了一杯酒,试探性地抿了一小口。不辣喉咙,虽然比不得她的青梅酒,在冀州也还算可以了。
她来冀州之后就偷摸喝过两三回,生怕被别人发现了。
不想那大半壶还是被裴曜抢了,她看了看这坛子酒,今日得喝回本吧。
她也不客气,将自己荷包打开,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就着荷包里的蜜饯下酒。
裴曜眼皮子时不时扫她一眼,好心提醒她,“喝两杯就可以了,别贪多,到时候回去吹了冷风难受。”
顾昭不领他的情,“说不准我比你酒量好呢。”
他恍惚之间觉得自己好似成家了,妻子坐在一旁守着他下衙,她的神情是那么娇俏可人。
裴曜原本心中克制的念头早就崩塌溃败得不成样子了。
“生辰快乐。”她腰间还有另外一个荷包,这块玉佩就是从里面掏出来的。
是一块双兽纹镶珠的玉佩,玉质温润,是难得一见的墨玉,纹理细致,光洁平滑,顾昭这出手竟这么大方。
“送我的?”他眼里星星点点的暖意汇聚,好似要成烈火之势。
“我收了好多年的玉佩,一直珍藏起来。玉有灵性,想来就是在等它真正的主人出现,祝表哥生辰快乐,所愿皆成。”
裴曜收在手中把玩,想起那日赠她的贺礼也是一块玉雕,心中柔软,“带你去个地方,你定会喜欢。”
顾昭惊诧,“快要宵禁了。”
“今日便破一回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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