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林心中默默给和泰公主和顾娘子竖了个大拇指,一个敢在成婚的前一日设宴到半夜,一个还真敢赴约。
这还是他在外头这样想的,等他进去后他只能给这两人点一根蜡烛了。
门房上守着的是公主府的一对护卫,程松连大门都没能进去,一见到裴曜赶紧站到他身后,颇有些心虚。
程林傲气地呵斥那队侍卫,“这是我冀州裴家大郎君,特来接长乐县主与裴娘子回去,和泰公主也是知道的,尔等速速让开。”
那队侍卫只看裴曜气势便知非常人也,可是公主已然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仍旧架起两把长刀将人拦住,“公主有令不许任何人打扰,裴将军不得入内。”
原来是早有防备的,裴曜立在灯火之下,半边脸微微侧过,明暗交织,程林当即会意,剑鞘未出,几下挥舞之间两名侍卫捂着腿倒下,但仍旧堵在门口,裴曜扫也不曾扫他们一眼,径直踏门而入。
“什么声音,”顾昭迷蒙着有些醉意的眼睛,她好似听到了打斗,只是隔着管线丝竹之声,隐约的重物沉闷落地的响声不太真切。
萧彤云倾下身子,手指擡她下巴,“少打岔,你这壶酒还有一大半呢,顾昭将她手拂开,不喝了,再喝就醉了。”
“快点,从前你年纪小,喝一半倒一半的,可惜我的珍酿,今日我不会放过你了,咱们也算他乡遇故知了,你们又是我娘家人,今日欢愉不可错过,你们必须陪我。”
顾昭顾不得自己形象了,卧倒在那张专门替她准备的短榻上干呕了几声,摆摆手,“我喝不了了。”
江淮远执壶起身,“臣替顾娘子喝吧,敬公主殿下,祝殿下大婚之喜。”
萧彤云披散着头发,月白色常服与这宴席氛围格格不入,愣了一瞬,似想到多好笑的事情一样,笑得前俯后仰,“大喜大喜。”直到眼泪花都要笑出来了,她才收敛了情态,“那淮远你替她喝,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江淮远一壶酒灌入喉,确乃珍藏。
他将榻上顾昭莲青色缠枝纹样的披风拾起,轻轻盖在她身上,顾昭醺醺然地冲他笑。
有那么一瞬,江淮远甚至觉得回到那年,他们在风雨庙相见之时。
那时,她已然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还未被世俗险恶重伤,笑起来就是今时模样。
“你们在做什么?”裴曜循着丝竹之声而来,入目便是这样的画面。
顾昭被吼得抖了一下,目光无辜地看向裴曜,他扫了一眼无知无觉的女子,只觉着额头青筋跳个不停,萧彤云身边的侍卫个个都是她亲自挑选的美貌少年郎,这位公主名声放荡,如今却要带偏了顾昭。
萧彤云哼笑一声,“裴将军好大的气性,这是我的府邸,这两位又是我的客人,能做什么呢?况且裴娘子也在一旁呢。”
裴曜看着角落里趴下的裴珍,显然早就被灌醉了。“公主即将出嫁,若有雅兴可与谢大人一同设宴,到时我定携昭昭前来,今日夜深了,臣先带她回去,改日再来拜会。”
裴曜看着这几个醉鬼,简直是咬着后槽牙将这句话说完,等他们大婚过后,他便带顾昭回范阳,最好日后都不要再见了。
裴曜向着榻上女子而去,顾昭见是他,有些害怕他问罪,到底瑟缩了,裴曜见她动作,深吸一口气,正要拦腰抱起,却被江淮远伸出手臂拦住,裴曜薄唇紧抿,一双凤目若深潭一般漆黑,让人看不到底,“你是要拦我?”
“她不想跟你走。”江淮远今日寸步不让。
这似乎出乎了裴曜的意料,他负手与这少年对峙,二人之间气压实在过低,萧彤云替自己斟满一盏酒,饶有兴味地坐起身来看着二人,心里的念头简直要写在脸上了,“裴将军这么大的威风,可不好在我公主府放肆啊。”
可是今日的裴曜才像是喝多了酒,气性格外得大,一把就推开了挡在顾昭身前的江淮远,他本就喝多了酒,也没料到裴曜真的会做如此没有风度之时,一个踉跄,撞到了身后的长桌上。
顾昭尚存理智,“哎哎哎,我回去,”顾昭起身拉了一把江淮远的袖子,“你没事吧。”
少年微微摇头,他苦笑着看裴曜将顾昭一把拉入怀中,他与顾昭之间,好像就是步步错失先机。
萧彤云索然卧倒,原先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
江淮远也无再留下的心思,垂首抱拳,“公主保重,臣告退。”
裴珍被扶上马车,倒在一旁,她就占了好宽的位置,因此顾昭与裴曜挨得实在太近了,近的她想躲都躲不开。
“喝这么多,你就这般高兴?”裴曜盯着她躲闪的眼睛。
顾昭原本醉着,但方才被他那么一闹,但是恢复了一丝理智,“嗯高兴,故人万里,归来对影。她是最好的萧彤云,没有人可以替代她。”
“那我呢?在你心里是什么位置?”他揽她在怀里,黑漆漆的眼珠子盯着她一动也不动,等着眼前人给他一个答案。
顾昭咯咯地笑,“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狡猾。”
她靠在他胸膛,双手环抱住他,手指轻轻摩挲他的臂膀,裴曜时不时的温柔注视着她,这一刻的开怀恣意,她大概会永远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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