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虎
第二日清晨,顾昭伸手摸了摸裴曜躺下的那个位置,还有温热的触感,她顺势一滚,扑在裴曜睡过的枕头上,还有他独特的气息,顾昭睁着眼发呆。
日子一天天过去,看似每天都难熬得很,但有时一回想过去又觉得时间被谁偷走了一样。
如顾昭所料,朝廷册封的旨意很快就下来,裴曜正式成为定北侯,并派下一位都督协战。
裴曜捏着鼻子认了,谁又能料到这人竟然是江淮远呢?
等他登门之时,顾昭还不敢相信,但顾昭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二人的对立,“朝廷怎会派你来?”
江淮远肤色已经黑了些,眉眼间都是刚毅,再没有从前顾昭都能看出的柔情,“我虽与家族断绝关系,但毕竟是我生父生母,全家都在洛阳,他们对我放心。”
顾昭听出话外之音,“他们想拿我家的人辖制裴曜?”顾昭脑中不可控的想象出在天秤的两端,一端是顾家满门,一端是裴曜。
或许裴曜的面前也是一杆天秤,一端是微不足道的顾家人,一端是三分天下的霸主。
裴曜好选,顾昭不想选。但她已然知道这是要离间她与裴曜。
犹记得上回父亲也是奉旨前来请裴曜协助朝廷击退平南王,那时裴曜问她,想不想见顾二老爷。
顾昭当时毫不犹豫地摇头,她与顾二老爷实在无亲情可续。但此刻顾昭在想,他将自己送来冀州时,是不是就想过这一天了?
顾昭看着眼前的男子,也一直周旋在权势的漩涡之中,他被迫屈服了,少年情谊到今天就彻底消失了,江淮远看着面露冷笑的女子,那声你可还好始终问不出口,他手握成拳,青筋毕现,最终只留下一句,“小心身边的人,保重。”
顾昭撑在桌上,借力站了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从花厅走到卧房走了多久,又在屋内枯坐了多久,才恢复了力气。
她不能再拖下去了。
顾昭破天荒的将程松喊在自己身边,将军府的庭院方方正正围满了侍卫,此行顾昭将采薇留在了范阳,因此贴身照顾她的都是芍药,等芍药将绿萼带来时,顾昭目光一直落在绿萼身上。
绿萼看这阵仗知道顾昭对自己起了杀心,从不可置信到了然,“娘子要杀奴婢了吗?”
顾昭坐直身子,目光轻柔中尚有不舍,“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吗,亦或是有什么心愿?”
“奴婢始终记得当年在皇宫中娘子对我的恩德,从范阳到定州,奴婢从无算计之举,娘子不要误信江淮远。”绿萼再沉稳此时也慌乱了。
顾昭还是轻轻柔柔的,“你既然不说,那我来问你吧,你是谁的人都不重要了,他们给你指派了什么任务?若你说了,我可放你性命,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绿萼泪水流出,张了张嘴,始终摇头。
顾昭仰面叹息,冰凉的寒风将她的脸已经吹红,让人分不清是冷还是难过。“程松,你去找个清净的地方,作她的埋骨之地吧。”顾昭最终吐出更为冰凉的语句。
绿萼此时并没有挣扎,就被带走,她没有把握打得过这么多人。
顾昭目送程松将绿萼带走,但是也不敢放松心神,绿萼就像一根线索,线索在与不在都是很棘手的事情,或许隐藏在暗处的人会有别的手段。为了安全着想,芍药传来另外八名侍卫守在顾昭门外。
顾昭坐在窗下,心里并没有如何放松,反而没来由的心慌,睁眼闭眼都是绿萼满脸泪水,她揉了揉太阳xue,总是觉得胸闷气短。
忽然见东院那边起了浓烟,那边存了不少裴曜的书籍卷章,顾昭让人去查探消息并且将火扑灭。
芍药拉住她的袖子,主仆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惊慌。“走,跟着他们去东边。”
芍药挡在顾昭身前,只是那烟雾太不对劲了,外头已经倒下几名醉汉,顾昭心头跳出调虎离山四个字。
还未倒下的侍卫与数名突然从墙头跳下的手持长刀的黑衣人搏斗起来,黑衣人想速战速决,再加上将军府的人都中了迷烟,很快便只有芍药强撑在顾昭身前,顾昭捂着口鼻,“不要杀他们,你们将我带走吧。”
黑衣人闻言向为首的那人看去,径自朝顾昭而来,她终于撑不住晕了过去。
当程松察觉到不妥之时,心中的恐惧如巨浪袭来,他纵马回来之时,看到就是将军府一片狼藉的样子,东院已经被烧掉了一半,没烧完是因为下了一场大雨。
军营里都是大大小小的帐篷,裴曜的营帐在最中间的位置,程松策马直驱到此本就违反军规,奈何他一路硬闯,军营里的士兵谁不认识主帅身边的侍卫,倒还真让他闯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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