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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易(1 / 2)

不易

用完晚饭后,冯士临要归家。长洲递给他盛花串的海棠盘并一个插着盈盈几支蔷薇的苹果青釉瓶:“冯大哥,这是给您母亲的,替我向她问好,昨日我很感激。我有的东西没有什么是陈夫人没有的,给她几支花,莫嫌弃。”

“母亲很喜欢你。”冯士临接过瓶子单手拿着,又伸手拿盘子,“她一定会喜欢你送的东西的!以后也要常来我家里玩呀,母亲会很欢喜的。”

长洲频频点头,送他出门。

冯士临乐乐陶陶的往家去,回屋把东西递给陈渡以:“娘,这些是谭二送您的,她说她没有什么好东西是您没有的,只好折几支花给您。”

陈渡以欢喜接过,看着蔷薇喜逐颜开:“这孩子真是客气,换作旁人早忘了。”

她把花瓶放在屏风旁的案上,拿起海棠盘里的花串,瞧见儿子手上也有一串,稀奇的问:“你不是最讨厌在身上戴花么?怎的腕子上也戴了?”

“谭二给每人都穿了一串。”冯士临害羞似的开口,“林哥儿不愿意戴,惹得她闹脾气。我想我就顺她的心吧,我都是大人了,再者天白也戴了,我又有什么不好戴的。”

“也是。”陈渡以觉得冯士临做得特别好,干嘛要惹小姑娘不高兴。说到长洲,她又想起来还不知道那孩子的名字,又问:“你管人家叫谭二,她名字是什么?”

“大名徐夫人没给呢,就给了个小字。”冯士临灌了一大口水不说话了。

陈渡以擡头看着儿子这大喘气的模样,知他又起了捉弄人的坏心思。

只笑笑不说话。

冯士临见娘不说话,哎呀一声又续上:“她叫杳杳,和她姐姐的小字一样都是叠词。”

陈渡以逗完他便不再继续让他难受,“那她姐姐又叫做什么?”

“谭揽月,小字是苍苍。”冯士临卡在胸腔里的气终于顺下去,一口气念完名字。

“谭揽月,苍苍,杳杳。”陈渡以点头,“倒是好名字,照揽月的意思徐夫人应该也会给杳杳取个好寓意的名字吧。”

“谁知道呢?”冯士临打着哈欠起身,“我觉得叫谭杳杳也挺好,娘,儿子要去歇了,娘也早些歇息吧。”

“去吧。”

陈渡以关上窗门,又拿起茉莉花串看起来。一共有两串,几年前的记忆从深处跳出来。

曾经有个少女也给自己戴过茉莉花串,她说的话仿佛出现在自己耳边。

“茉莉,赠友人。”

当时陈渡以是怎么回的?

她说:“但是更多是赠心悦之人,因为与莫离音很同。”

徐行回:“你要当做赠心悦之人也可。”

陈渡以看着手里的这两串花,打结处不同,有一串打的是个很平常的死结,显然就是出自那孩子之手。

而另一个的打结处是一个攀缘结,和以前收到的那串毫无二致,一样的精细漂亮。

以前她就不爱做这些姑娘们都做的东西,也不懂不同的结代表不同的意思。后来分开后的日日夜夜,她一点一点的把徐行以前会做的东西都学了一遍,而攀缘结的意思她早就懂了。

不变的友情,真挚的爱情。

就像她送茉莉一样,赠友人,也赠爱人。

陈渡以如今依旧不懂到底应该是哪个,徐行一点都没变,送东西还是那样,就像她那个人一样。

自己是友人还是爱人,攀缘结又是友情还是爱情?

陈渡以小心翼翼的把那个打了攀缘结的花串戴上,这次是她自己戴的。

一晚上她都没休息好,就怕压到花串,可是花串戴在手上,怎么可能不压到呢。

她思来想去起身,从案上拿起一本书,随手打开打算把茉莉压进去保存。书上的内容是诗经风篇的《关雎》: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她轻笑自己,怎么一打开就是这篇?这也太巧了些。

其实不巧,只因她总是重复的多看了许多遍折痕严重而已,多得一拿书,书本就会自动翻到这页,就算上面压了重物,也再也压不回那折痕。

她剪开花串,没有破坏攀缘结。压好花后,把攀缘结放入随身的荷包里,里面也有一个粉色的攀缘结。她拿起荷包压在心口念:万里同舟宽老病,一杯分袂发悲吟。德音不忘,我心如结兮。

她在无声流泪。

第二日一早,冯士临穿了一身方便行动的劲装,背上弓箭,带上水囊牵着马去找友人。

徐行还在给长洲梳头发,因为要上山玩儿一天,她给孩子们准备了斗笠,长洲嫌刚开始的头发束在头顶梳得太高,被斗笠压着会掉几根头发。

所以现在还在梳头发,徐行把头发拢到耳朵后面,低低的编了两个辫子,还不忘记打趣她:小孩子头发很多的,压掉几根会怎样?

长洲急忙打断她,嘘嘘嘘,娘不要说这种话,头发能听懂的!

头发怎么会听得懂?徐行不解。

娘你不懂,头发这种东西实在是太脆弱了,它们总是离家出走,掉落在各处,就是不在我们脑袋上!作为一个21世纪的人,长洲深知头发脆弱得很,立誓这一世必定从小爱护头发。

徐行大笑,给长洲绑上发带后也把谭揽月和徐棠观拉过来重新拆发编发,决定也爱护爱护她们的发。

冯士临把吃食挂在马背上,徐沉林与徐东翎等得不耐烦站在柳树下用捡来的树枝抽打路边灌木丛上的嫩叶。

徐沉林见长洲几人终于带着斗笠被姑姑送出来,十分不满,他重重的抽了一下空气,恶声恶气对着几人鬼叫:女孩子们怎这麻烦,让我们等了许久!我永远不喜欢你们女孩子!

干什么呀!徐棠观推了一把徐沉林,我们姑娘家自然要梳妆打扮,哪像你们,换衣束发即可出门!

徐天白听见妹妹说的梳妆打扮好笑至极,拿下徐棠观的斗笠笑问:要哥哥们看看,垂珠梳妆打扮成什么美人样了?

徐棠观站在原地骄傲擡头,转着圈的让哥哥们看自己的新发式。

不过如此而已!我什么时候才不讨厌和女孩子们玩儿!徐沉林觉得徐棠观并无变化。

长洲爬上马车,探出头打趣他:哥哥此言差矣,等你日后喜欢和女孩子们玩的时候就不讨厌女孩子了,你只会讨厌压着你的规矩。

徐沉林被冯士临抱着上马,两人共骑。

我永远不喜欢和女孩子们玩耍!徐沉林为自己辩解。

那你为什么还想我们和你去山上呀?谭揽月疑惑开口。

那是因为你们是我的妹妹。徐沉林对谭揽月一向柔声柔气,你们只知道在家玩儿,我想带你们去山上看看呀!

谭揽月回以浅浅一笑,徐沉林殷切叮嘱她:妹妹快进马车吧,太阳晒,你都没戴斗笠。

徐棠观不服,哥哥偏心,只对妹妹好,我也没戴斗笠在外头晒呢?

长洲紧跟其后:哥哥偏心,只关心姐姐晒不晒,不关心我渴不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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