荻花拉着星晖扯线,星晖突然之间过上了普通女子的生活,有些不太适应。
荻花有心让她多说些话,话多了坏心情自然就少了,姐姐,你和榴光怎么认识的呀?
星晖想到以前,心里暖呵呵的,她缓缓道:我那时也才七岁,爹娘遭难没了,爷爷嫌我是个女娃不要我,把我给赶了出来。那会儿大冬天的,我觉得冷,蹲在没人的土地庙吃供品,吃着吃着榴光也来了。
她那会儿才两岁多,光着脚流血,灰头土脸神情倒是挺凶。我把果子分给她,她就跟了我。她的脚一直不见好,我没办法,大家都说有个地方只要脱了衣服躺着笑笑就能活下去,我们便去了。妈妈觉得榴光丑陋,不要她,我求妈妈留她当个粗使丫头,又支使银钱给她看病,我们俩才活下来。
荻花唏嘘,当时你们没想找个其他活儿吗?
找过,人家不留。嫌我们年纪小,嫌榴光是残缺。找了十几天榴光越来越严重高烧不退说胡话,我才想到要去卖。被别人卖还不如自己卖自己,还不用给中间人钱。楼里的姑娘大多都是被卖进来的,我是自己卖自己。我没人要,榴光也没人要,后来我便收了她做妹妹,我们都有人要了。
原本我们之间并无多少情谊,我可怜她年纪小小如同我一般。她年纪小将我看成救命稻草,刚开始相拥一起过活其实只是我心软加上不甘心被家里抛弃。本来舍弃她我也不必去妓馆,可是想想那段时间的相依为命和靠在我心脏旁边的脑袋,我竟狠不下心,再后来楼里朝夕相处十几年,我们生出了情谊。
荻花娘一直在旁边听着,混浊的眼睛里都是泪,哆哆嗦嗦的拉住星晖,口中直道你受苦了。
时间差不多,荻花回府,留下星晖与娘。星晖给荻花娘做饭,荻花娘呵呵笑着,慈爱心疼的看着她。
荻花回去,把星晖的事都说清楚,长洲听着那几句短短的话,实在不敢想她们那几年是怎么过来的。这么让她在那儿待着也不是办法,长洲叮嘱荻花,你去问问她都会些什么,和榴光一起商量着给她个活儿干,赚点钱放身上才能让她有安全感。
荻花听话,第二日去找星晖。星晖细细的把自己会的东西都说了,又有些担心问荻花:若我也跟着去做活,其他人会嫌我吗?
姐姐你放心。荻花宽慰她,姑娘交待过了,你总是要走出这一步,就像榴光那样,那日有人骂榴光有娘生没娘养,她照样笑嘻嘻应下。姑娘说您得向前看,向别人袒露自己的弱点是一件特别危险的事,别人知道你怕什么,就会用什么来攻击你。
星晖愣住,荻花继续交待长洲说的,你听见什么,都不用计较。刚开始你装不在意,后来就会真的习惯了不在意。姑娘还说,别人说什么就随他们去说,你实在不用在意。若实在害怕,姑娘也会给你想办法,别怕。
星晖有些动摇,荻花随后给她讲了许多榴光被人瞧不起挨骂的事儿,听得多了,星晖觉得不怕。人的攻击力是有限的,倘若有人分担,她的榴光会过得更好。
长洲终究是心软,家里铺子也赚了钱。三人一合计,决定开个脂粉铺子,对星晖来说,这也是件好事。她在楼里也经常做脂粉,香料也很懂,她去了新铺子上手很快。
伙计虽少,却也和善。榴光与荻花经常来看她,日子一天一天正常过下去,虽然也有人会对她指指点点,但她第一次听见竟然没有多大情绪波动,只觉得这一天终于来了,她在承受的是当日榴光承受过的。
楼里陆陆续续有人为自己赎身来找榴光,榴光根据她们擅长的,分别排在了不同的铺子里。还一起合伙买了个不小的宅子,姐妹们如在楼里那样一起住着,日子太太平平,有说有笑。
脂粉铺也做得很好,谁能比楼里的姑娘更懂胭脂水粉呢?
刚开始有人知道这家伙计大多是妓,心里嫌晦气不乐意。她们不乐意,有的是人乐意,比如其他楼里的妓。长洲开门做生意,是谁来无所谓,都来者不拒。
名声打出去,大伙儿都知道脂粉铺里的是为自己赎了身的人,心中隐约又有些佩服。加上舆论的力量,让大家对她们的恶意不再那么大。
舆论的力量,长洲玩儿得挺好的。她学别人写话本子,把楼里姑娘们怎么进的楼的故事一编排,出了本子放出去。茶馆里说书的,戏台上表演的,出了钱让人接了活这么一宣扬,事儿就成了。
楼里的姑娘晦气变成了楼里的姑娘怎么进的楼,遭受了多少虐待。女子本就心软,世间众人又都好扮演英雄角色,有钱的姑娘家也会买几盒脂粉回去就当进点力。时间久了,脂粉铺子真就盈利的开了下去。。
铺子里的伙计也都好好的做着生意,其实以前做过什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重要的是现在和未来。不过只凭借别人的善良做生意不可能长久,长洲又出了一系列主意维持铺子运转。
加上从楼里出来的姑娘们实在是有个好头脑,脂粉做出好几个不同系列,每个系列还给取了名字编排了小故事。长洲让她们提前画出脂粉样子贴在店铺外面,又给总来买脂粉的姑娘们下期预告,限时限量发售。
长洲是从某些臭名昭著的lo店店家那儿学的这饥饿营销这套,挤牙膏似图透钓足人的胃口再加上限时限量,不太喜欢的东西也会变得喜欢。买回家积灰是经常有的事,不会有人一直上当,但一直有人会上当。
长洲痛恨这种行为,但是只改了挤牙膏图透,别的全部照搬。春和在她腿上吃着鸡腿,长洲自说自话,春和,你还记得以前我买的那条花鸟裙吗?从下订单到拿到手我等了十个月,不过能拿到手就挺好的了。我之前想要一条裙子,等店家复刻等了一年,每次请店家再贩的评论都有我一个。结果呢?她限时限量3000件,我什么都没抢到。
她低低的笑出来,现在我在模仿她们了哈哈,不过我总算明白她们怎么会这样了。被人骂两句会怎么样,我结束这次贩卖,再不定时拿出一些掉落,她们照样会买单。我赚得盆满钵满,下次还敢,以后还做!骂就骂呗,想赚钱没点脸皮和坏心肠怎么能够。
春和耳朵动了一下,想到长洲在现代时骂得那些话。
又是挤牙膏图透,完完整整放出来你是会死吗?放平铺和人台图,谁要看这些艺术写真?
怎么我又没抢到,连个参与奖都没有吗?反正你做得快慢都是翻车,搞限量有什么意义?翻车少骂的人少是吗?不是控制衣服质量,是在控制骂人数量吧?
新品和旧品同型不同柄,设计师是跑了吗?这么丑的设计加在这个型上你脑子被门夹了?
怎么又延迟出货?就给5元延迟出货补偿?
不是打包就是h,你留着生金子吧!
怎么新版这么丑?布料完全一样再贩旧版不行吗你个废物?
……
这熟悉的感觉让春和非常心安,以前是长洲骂人,现在是别人骂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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