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
长洲让两人住下,每月给月银,又分了奴仆。
我会善待你们,若缺什么不太打紧的东西就不要来找我,和荻花说就行,她能做我的主。再有,奴仆若刻薄你们,若谁不听话你们可以自行教训,别闹到我这里来,去找金管事就成。
谭母带着谭青萝千恩万谢的下去,从此安顿下来。每日都会来和长洲请安,俨然把长洲当成了靠山赔笑讨好。长洲无所谓,谭母胆小懦弱,谭青萝没什么心机,若真要怪谁,这事儿全都是谭回风的错。
长洲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复仇这种事儿也是精准打击,和谁有仇就报复谁。长洲真要杀的人其实就两个,一个谭回风,一个谭回风母亲。杀谭回风是因为他是幕后主使,杀他娘是因为他杀了自己的娘,也杀死了谭煦似。
金九牧带人回来以后,再也不管。月钱也不给,饭食也不送,全都由长洲这边来给。婉娘终究是疼长洲的,长洲不说,她可不能不管,经常去找谭母说说话,又把这几年家中所有事儿说与她听。
谭母听得眼泪止不住流,与婉娘迅速熟络起来后,也把自己的事告与她知,我原先叫季袖如,爹娘死了,姑母可怜我,把我带回去一起养,改了姓谭。我与表哥一起长大,时间久生出情,表哥说中榜后来娶我。我那时已经有身孕,姑母也是知道的,她对我很好,但是表哥在城里成亲,只写了信让姑母给我找个好人家。
我心里怨恨,但又无可奈何,只好听话。他对我很好,但是没两年就死了,表哥这时又做了大官派人来接我们,我们又和他住在一起,姑母也跟着我们。原先我以为我们会重归于好,夫婿死了我当个姨娘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表哥虽待我好,但只对外面说我是他的表妹,不认青萝,也没有再碰过我。我这几年带着青萝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也孝顺着姑母,这样过下去也没什么不好。可谁想到,他又出了事,只带走了姑母撇下我们母女不管,银钱也没留多少,我的田铺全贴给了他。
季袖如拿着衣袖抹眼泪,断断续续说出来这里的原因,其实不是表哥叫我们来的,我和青萝活不下去。是顾大哥叫我们来投奔姑娘,他叫我们来这里实话实说,说姑娘心肠再好不过,不会看着我们娘儿俩死。他说得没错,他护送我们来,把我们交给金管事就走了。
婉娘看着她哭,觉得这人也很可怜。青萝这孩子是好的,不该吃这些苦,就因为亲爹为人冷漠,养父命短,竟然跟着吃了这么多苦头。婉娘自己也有女儿,实在于心不忍。
长洲听着婉娘和自己说的这些,气笑了。这谭回风真是一种很典型的人,不管在哪个时代都会出现并且不少见。这种人只爱自己,谁都不爱,用完就扔,为人冷漠,最是无情。
谭揽月这几日也觉得谭青萝有趣好相处,原本不敢多相处,怕长洲生气,现下看出长洲不恨那两人,心里的不安少了许多。
长洲不会管谭揽月爱和谁玩儿,自己也不会生气她,家里姐妹不争锋相对就谢天谢地,玩儿得好不是更好?
这些事儿长洲让草野都报给了徐守正,徐守正气个半死,但也不认这对母女。原因很简单,不是自己女儿给纳的妾,就当做谭回风的表妹看待,自己又不待见谭回风,怎么可能待见他的表妹?
这事儿就这么过去,谭揽月带着谭青萝出去和褚长鳞玩儿,也只说是表姑娘。
长洲原本没想先管这事儿,但这事儿已经清楚了。长洲看向云昭,这位从小就跟着徐行的人,想知道徐行的过去和婚嫁原因,这是最好的人选。
徐行死的时候,她恨不能跟着去。长洲发热躺着的时候她从来不离开一直守着自己,后来只有冯士临在的时候她才会离开自己歇下一会儿,其他时候根本就不离开自己。
长洲告诉婉娘自己累了想歇下,婉娘走后云昭推着她进屋。长洲拉住她的手,妈妈,和我讲一下娘吧,她为什么会嫁给爹?或许,是因为陈夫人吗?
云昭不说话,眼泪啪啪的掉。
妈妈,您说吧,我想知道。娘如今没了,我只想知道到底为什么?长洲拉着她站起来,妈妈,告诉我吧。
云昭扶她重新坐下,我去给姑娘拿东西。
长洲等着她回来,云昭捧着徐行平常用的箱子进来,打开后都是些书信和类似于日记之类的东西。长洲拿起,看过几页后就明白了。
是陈夫人,冯士临的娘,是吗?长洲有些心疼徐行,娘喜欢的是陈夫人是吗?
是。云昭把陈渡以和徐行的事儿说出来。
徐行和陈渡以同岁,一个是将军府的女儿,一个是大理寺寺丞的女儿。两人一起上学,刚开始时徐行嫌陈渡以不讲规矩,陈渡以嫌徐行古板死脑筋,两人是谁也看不上谁。八岁到十二岁,不是冷嘲热讽就是指桑骂槐,四年多两人吵过的架多得就像天上的繁星。
两人都是有脾气的人,秉持着君子动口不动手的规矩,身体上倒也相安无事。那时候与她们一起上学的姑娘们见两人争锋相对,吵吵嚷嚷不是办法,学里有什么活动都让她们组队在一起,想让她们增进感情重归于好。
有一次姑娘们想在乞巧节排节目给巧娘娘看,便打算练一出《梁山泊与祝英台》。梁山伯由陈渡以来扮演,祝英台由徐行扮演。两人虽不合,但也不想在好日子扫兴,便尽心尽力的扮演起来。
她们演戏时,其他姑娘总会给她们出主意,怎么亲热,怎么表演爱意,怎么表演爱而不得,怎么扮演恋恋不舍。两人演着彼此爱慕,彼此珍重,慢慢的斗嘴次数少了,也多了些相护的意思。
两人自从这节目过后,再也不争斗。陈渡以给徐行讲案子,徐行教她骑马舞剑,两人还时常约着下学一起玩儿。不念旧恶,两人关系几年过去真缓和不少。
新一年的乞巧节又到来,两人相约一起去巧娘娘庙里。徐行梳洗好后鬼使神差的换了男装,到约好的桂花树下,花朵簇生的树下有一个穿着青衣男装的人背对着自己仰头看桂花。
徐行知道那是陈渡以,看着她和自己一样的男装,徐行心里有种莫名的情绪涌出。她唤了一声阿絮,陈渡以转身,眼中惊愕又惊喜,随即又调整好情绪走向徐行。
两人同时开口:你为什么穿男装?
彼此看着傻笑,陈渡以拿出手里的一朵桂花枝,戴在徐行的耳朵上。
两人沉默的走着,一起去拜了巧娘娘。陈渡以凑过去,闻见了她耳边的桂花香,她问徐行,你求的什么?
徐行不答反问,你呢?
陈渡以也不回答,两人又不说话,两人心中说不出的情绪都无法压制住。
过了暑热后重新上学,开始约着下学一起跑马玩耍。陈渡以贪玩又胆大,马术不太行还要硬跑,被马摔泥潭里爬不起来。徐行去拉她,被她使坏也拉了进去,徐行生她的气使劲儿骂她。陈渡以只管哈哈大笑,随后又搂住徐行,把她重新压在泥坑里和自己一样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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