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陈兄,令堂对乔乔有大恩,大娘的病我们一定会尽力帮助,药钱的事你无需担心。”
李长羲察觉到苏云乔焦虑不安,也领会了她眼神中的祈求之意,欣然对陈清霄说:“我们此次出行带了太…大夫,陈兄若信得过我,就让我的人为大娘再诊一次脉吧。”
陈清霄怔怔望着这恩爱不疑的两人,半晌才挪动步子,侧身看向屋内缠绵病榻的母亲。
他与苏云乔相隔几步,却隐隐有相隔云端之趋势,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在这位邻家小妹面前成了窘迫无助的一方角色。
“这是我的家事,怎能让李公子替我承担药钱?陈某今日若安然受之,将来还怎么在文陵县里擡起头来?”
苏云乔劝道:“清霄哥,这些都没有大娘的病情要紧。清荷为了几两碎银能豁出自己后半辈子,你难道要为了所谓的骨气拒绝我们的好意?况且你说过我同你亲妹妹是一样的,怎么如今将我视为外人了?”
陈清霄无力地垂下目光盯着地上砖缝,终究是默认了接受他们的帮助。
“清荷嫁去高家,也不仅仅是为母亲的病。”陈清霄苦笑着说:“自从母亲带我们住去乡下,父亲从前惹的债主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我们的住处,隔三差五来砸门,毁坏地里的庄稼,有时还在集市上撕毁我母亲的绣品。”
他望了一眼高家的方向,“清荷说,以后她做了高家大娘子,那些人便不敢再寻我们闹事了。”
“高家后宅是什么样子,全文陵乃至南郡人都知道,清荷做了高家大娘子这辈子便毁了!她才十七岁,难道就要磋磨在高家后宅里一眼望到头吗?”苏云乔愈发急切,“你若是能割舍下文陵故土,不如就随我们一同离开这鬼地方,离开南郡还有谁能寻你们的麻烦?你父亲当初就是这样躲了过去……”
陈清霄眉头渐渐蹙起,神色凝重,不得不说他对苏云乔这番提议心向往之,他做梦都想摆脱文陵这些人和事。
“可是清荷她、她已经出阁了。”陈清霄瘫坐在圆胡椅上,痛苦地闭着眼睛,双手撑着额头,懊恼地捶打自己的脑门。
李长羲道:“我倒是有个主意,能阻止高家今夜的婚宴。”
话音一落,两道殷切的目光同时投向他。
“什么主意?”
“还请李公子为陈某指条明路。”
二人几乎同时开口,李长羲握住苏云乔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说:“其实很简单,只需我们演一出戏,聘个小童去高家通报,就说陈兄出言不逊冒犯平王世子与世子妃,触怒了贵客,陈家恐有大祸临头,请陈姑娘与高贤婿襄助。”
苏云乔瞬间了悟,“高八斗在南郡横行霸道,可终究只是地方豪门,他们只想富贵永续安居一隅,必然不愿与皇室有什么瓜葛。世间女子千千万,高八斗再如何垂涎清荷的美貌,与家族利益相比,只怕也要再三思量。”
“即便他昏了头,今日婚宴高家长辈族老皆在,那些老头子总不会由着他随心所欲。”
李长羲道:“只要婚宴暂停,我们今夜便安排马车送陈兄一家出城。传出去便是陈家害怕平王世子问罪报复,携家带口连夜潜逃了,这说辞合情合理,想来高家不会起疑。”
苏云乔迟疑道:“今夜就走?大娘的身体可吃得消?”
李长羲忖思须臾,果断道:“我会让杜五福选个宽敞平稳的马车,车里多加一只暖炉,让太医随他们一道离开。虽说免不了大娘一路舟车劳顿,那也比留在这儿更为稳妥。”
苏云乔心知他此言不差,陈家的院子本就破败屋子四处漏风,全靠一年又一年钉上木板遮补破洞。再说屋里烧的炭火,那都是最次的木炭,烧起来不够暖和,而且烟尘很大。让陈大娘留在这儿养病也是受罪,还不如尽早离开。
除却陈家的处境,苏云乔心下还有些担忧。她抿着唇握紧李长羲的手,欲言又止。
“这样一来,会不会对你的名声有损?”
李长羲轻笑:“我们并未实施报复,陈兄是自己心中惶恐所以离开,流言蜚语能奈我何?”
“谢谢。”苏云乔凝望着他,眼眶有些发热,开口道谢声音很轻。
夫妻俩齐齐看向陈清霄,等待他做决断。
陈清霄陷在平王世子这个身份中久久没能回过神。
短短半年,云乔竟然成了平王世子正妃,依照礼节,他们之间已然隔着君臣之别。
他二人进门时并未表明身份,此时补全礼数只会显得突兀,陈清霄沉默了许久,压下心底五味杂陈的感触,向李长羲低头拱手。
“多谢平王世子,从今往后您与云乔是我陈家的恩人,陈某当结草衔环以报殿下大恩。”
李长羲没再客气推辞,起身出门去对杜五福低声吩咐了几句,杜五福应了声是,转头便朝外边大街跑去。
再返回厅堂前,李长羲若有所思地说:“陈兄可愿去锦城?我的老师皇甫禅年事已高,很快便要返乡。他老人家一生痴迷佛道,还乡之后大抵会在锦城坐馆讲经,陈兄若不嫌弃,我让皇甫先生替你寻个差事,既不耽误你读书,还能多份补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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