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意识仿佛遨游在沧海中,整个世间只有她渺小地存在着,好似一叶扁舟,在平静的海面上悠悠荡漾,风卷不起一点波浪,她的内心很宁静,这份宁静让她的身心都很舒畅,一股真气流遍全身,所过之处如春意回暖,最后归于丹田。
等到程莠睁开眼睛时,已经日上三竿了,日头的光亮晃了她的眼睛,一时让她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程莠擡起一只手放于眉骨处,遮住太阳下泄的光线,转头向岸边看去,却看到了惊人的一幕——秦怿在树荫下支了张桌子,坐在一旁磕着瓜子品着茶,欣赏着湖边的风景,见到程莠看过来,还笑着招了招手。
程莠的白眼都翻到了头顶:“……”
程莠站起身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感觉神清气爽,这些天的疲乏竟一扫而空,内府都觉得充实了不少,她甚至有一种神功大成的感觉,当然夸张了夸张了。
程莠三两步来到岸边,向秦怿走去,边走边道:“哟,秦子涣,挺闲的啊,瓜子都磕上了。”
秦怿拍了拍手,指着对面的凳子,示意她快坐,道:“来来,让为兄给你号号脉。”
程莠依言坐下,左手抓了把瓜子磕,右手则规规矩矩地放在了脉枕上,秦怿敛了神色,替她诊起脉来。
足有一炷香的工夫,秦怿才收回手,在程莠的注视下,徐徐开口道:“脉象很平稳,上次的毒发基本都压下去了,控制好心神,继续保持。”
程莠点头应是,秦怿从旁边的小型药箱中取出一枚银饰镂空的铃囊递给程莠,道:“前两日我去江陵的药祠,翻找了一些关于九阴蛊毒的药理书,但相关记载少之又少,我还是没办法断定你身上的毒到底是什么,不过我改进了宁萤香,用这个镂空铃囊效果会更好些。”
程莠并不太在意有关毒的进展,毕竟已经这么多年了,她接过铃囊,拎起来看了看,笑道:“这个好看,嗯,味道好像比以前清苦了些,不过还是很好闻,我喜欢这个味道,谢了,子涣兄。”
秦怿把脉枕收到药箱中,“啪”地一声扣上金锁扣,看着她道:“折煞我了,你可别跟我客气,你一声谢我都怕你对我有所图谋。”
程莠“嘁”了一声,道:“恁可拉倒吧,恁身上除了一个重滴跟鬼样的破箱子还有啥?”
秦怿听的一愣一愣的,不服地辩解道:“你懂啥,我这都是智慧,无价的!”
程莠笑眯眯地道:“好好好,无价的,你自个留着就好,啊。”
秦怿:“……”
他有一种被愚弄了的感觉,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每次自己挖的坑,掉下去的还是他自己???
程莠道:“我跟你说,我感觉我好像悟到了一点点我爹常念叨的那个刀海之道,那感觉,真的很奇妙。”
秦怿抽出腰间的青锋扇,“唰”地展开,有一下没一下地扇了起来,他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正色道:“就你方才入定那会?刀海之道的境界可谓极为高深,你年纪轻轻能触到此道,这悟性要高出常人几倍之多啊——那是什么感觉?”
程莠闭上眼睛,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怎么也找不到方才的感觉了,仿佛泥牛入海一般,一去不复返了,她悻悻道:“我也说不上来,就像第一次打通任督二脉的感觉,全身都很畅快,甚至有那么一瞬,感觉自己对一切都大彻大悟了。”
秦怿拢住青锋扇看向程莠,认真道:“我不练刀,也不清楚你所说的刀海之道,但有一点,能摸到此等境界的,内力必定深厚,武功必定高强,而要参透此等境界,必要宁静致远,此道山遥路远,不易修炼,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遭到反噬。”
秦怿说到这就住了口,程莠也明白他的意思,她身上的毒扰人心性,不利于她参破刀海之道。
程莠浅浅叹了口气,道:“哎,慢慢来吧,我总不信我比旁人差。”
秦怿淡淡一笑道:“你怎么会差,你是雾山少阁主,众人眼中的练武奇才,你放心,有我秦神医在,你定能问鼎刀海。”
程莠一听,乐了,用拳头擂了一下秦怿的肩膀,笑道:“够意思啊,小妹我可就指着你了。”
他们罕见地没有说两句就掐架,都心平气和地坐在树荫下,一边嗑瓜子,一边聊些有的没的。
这时,一个不甚和谐的声音闯入了这份宁静,秦怿没好气地给了对方一个隐晦的白眼。
“程少阁主,程莠,你看见琅哥哥了吗?”段歆薇风风火火地卷着一阵烟尘跑来了。
程莠看着这火急火燎的姑娘,说道:“不知道啊,他一早就出去了,你没看见?”
段歆薇皱着眉头气鼓鼓地说道:“我看到了啊,但是琅哥哥说让我练完晨功再去寻他,我练完晨功之后他就不见了,哪都寻他不到!”
“额……”程莠略显抱歉地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他没告诉我去哪。”
“扑哧。”
段歆薇有些愤怒地看向一旁偷笑的秦怿,道:“你笑什么?”
秦怿折扇半遮面,笑眯眯地道:“本少主心情好,想笑就笑,这姑娘也要管啊?”
段歆薇面上有些挂不住,微愠道:“你分明是在笑我。”
秦怿面不改色道:“姑娘你这话说的着实有趣,你凭什么说我是在笑你?你又有什么可笑的?还是说姑娘你认为自己很可笑?”
段歆薇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你!”
秦怿:“嗯?”
段歆薇气得跺脚,指着秦怿道:“本少主就没见过你这般厚颜无耻之徒!”
秦怿摇着扇子笑道:“彼此彼此,本少主也没见过你这般无理取闹之人。”
段歆薇一甩袖子,转身就走,边走边道:“哼,臭不要脸,本少主才不和蠢男人一般见识!”
秦怿探出半个身子,故意大声道:“这就走啦?不坐一会呀?走这么快小心摔跤啊。”
岂料秦怿话音未落,段歆薇就被绊了一下,险些摔倒,她转头狠狠地瞪了秦怿一眼,而后疾步而去。
秦怿挑了挑眉,道:“哟,怎么没给她摔了。”
程莠磕着瓜子漫不经心地道:“哎,这云山派少主,整就一个刁蛮任性大小姐,这脾气放在江湖上得结多少仇。”
秦怿点头道:“是,确实是,武功不行的话少不了挨打。不过我觉得,云山派估计也不会轻易放她下山,不然怎么整那么多门规约束她。”
程莠也觉得有道理,她不动声色地看向秦怿,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而后端起了手边的茶杯喝了口茶压压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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