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乔引着江俊,缓步朝市集方向而行。
江俊面上神色如常,眼角却频频扫向小地图——其上,两枚鲜红的敌意标记,正若有若无地尾随其后。
他不敢贸然回头,生怕打草惊蛇。
他记得很清楚——这两个红点在小乔出现前并未存在。
直到她出现在门口,与他交谈、同行之后,红点才悄然浮现,仿佛凭空而生。
“是因为她与我结伴同行,才令对方将我视作敌人?”江俊心中暗忖,“还是说,这两人本就冲着小乔而来,而她又是我的‘友军’,所以我也被划入了敌对?”
他暗暗皱眉。
若是前者,便多半是周瑜派人暗中监视;
若是后者……那便应了小乔所言,是曹魏的细作在此潜伏。
不过还好,那两人却也不敢靠得太近,想来是忌惮白日街市人多耳杂,怕引起骚动。
正沉思间,耳畔忽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轻笑,将他的思绪唤回。
“咯咯咯……江郎,”小乔侧目一笑,话语中满是调侃之意,“你这样的诗才,也不用在正途之上。这首《鹅赠鹤》,亏你想得出来。”
她一边说,一边掩唇而笑,眼波流转,分明是调皮又带几分欣赏。
那首《鹅赠鹤》,正是江俊早先“抄”在纸鹤之上的戏谑小诗,由侍卫代为转交。
看来她是将纸鹤拆开,看到了藏在里面的小诗了。
此刻小乔忍着笑意,轻声吟诵起来:
“君因风送入青云,我被人驱向鸭群。
雪颈霜毛红网掌,请看何处不如君?”
吟罢,她终于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宛若珠玉落盘,悦耳动人。
见小乔笑得如此畅快,他心中也觉几分得意,看得出来,她是读懂了诗中的意思。
他故作不解,笑问道:“小姐为何笑得这般欢畅?难不成小诗中还有什么玄机?”
小乔眼角弯弯,面上虽覆白纱,唯有一双美目顾盼生辉,添了三分妩媚。
“江郎之诗,虽言鹅与鹤,我却总觉得意在言外。”
江俊轻咳一声,正襟道:“小姐莫要误会,我不过随手赋诗,并无他意。”
“江郎的心思,我岂会不知?”小乔抿唇一笑,“你若不说,我自会领会。”
她说得含蓄,语气却极柔,分明已将诗中三层意思尽数拆穿。
首层,是江俊自比白鹅,虽与那白鹤同有“雪颈霜毛红网掌”之貌,却被驱入“鸭群”,暗喻自身才情遭人埋没,仕途不展,是几分自嘲,几分哀叹。
次层,是以白鹤喻小乔,将自己这只白鹅与她并论,同样皆是“有鼻子有眼”,小乔风姿卓然,而自己却略显滑稽,自谦自嘲之中,又不失风趣地赞美了她的清丽脱俗。
至于第三层嘛……却最为大胆——
若说那周公瑾是得风而起、直上九霄的白鹤,那江俊此时纵未振翅,不过是风未至、时未来。
倘若有朝一日,他得逢良机、乘势而起,又岂会弱于江东这位年少英才的大都督?
江俊话虽未明挑破,却分明是在说:周郎虽俊,吾亦不凡。
小乔是何等聪慧之人,怎会听不出他话语里的几分调侃、几分自负、几分意味不明的挑逗?
她轻轻咬唇,笑意犹在:
“江郎诗才我已领教过,却不知你竟还这般心灵手巧,竟能将一张纸折得如翩翩飞鹤。”
她眼波一转,话锋微转,颇有几分试探之意:
“只是我将那纸鹤拆开后,却怎么也还原不回去了。”
小乔眨眼看着江俊,分明就是在暗示他,“快教教我,这纸鹤是怎么折的。”
江俊打了个哈哈,道:“小姐有所不知,我也是随手一折,若要再折一次,恐怕有点困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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