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钱、银铤……还有整整一箱的珠宝？”李瘸子目瞪口呆，眼珠子差点没从眼眶里滚出来，“老寨主这是……给咱们留下的成亲银子、盖房本钱？”
“盖房子算个鸟！”黄三喉咙发紧，指着一只沉甸甸的宝箱，声音发颤道：“这许多金银，说不得，能买下一整座县城！”
这几人皆是草莽出身，自小混迹山林，虽说不缺吃穿，却何曾见过如此多的金银财宝？
往日所抢的盐铁布帛，在这山洞中的万贯珠宝面前，简直如泥尘与云光。
正惊得目瞪口呆间，只见戏志才缓缓俯身，从怀中取出一轴丝绢。
那绢帛边角微黄，显是多年旧物，包裹得极为妥帖。
他小心展开，露出一幅绘制精妙的山林秘图，正是这隐秘山洞的藏宝图，图尾则赫然写着一行力透纸背的字迹：
“若我江山不成，此宝藏便留于后人；若他真乃可托之人，便助他成王，起于草莽，问鼎中原！”
冯四眼神骤缩，喃喃问道：“这是……老寨主的笔迹？”
戏志才缓缓点头，神情肃然如仪。
“这些金银，”戏志才开口，语调低沉却字字铿锵，“若单给你们六人，最多不过是买酒买田，盖几处屋舍，娶几房婆娘，快活个三五载。”
他环视众人，目光炯炯，声线渐冷：
“就算不挥霍，也不过是买下一城池，雇一队护卫。可等钱用尽了，还不是得回山里去做强盗？如此轮回，何时是头？”
山洞中静了半晌，蒋虎才皱眉开口：“二当家，那你说……咱们该怎么处置这批宝藏？”
“交给小寨主。”戏志才声音坚定如铁。
“他若能用这笔财宝招兵买马、延揽贤士，再凭你我等辅佐，未必不能立根发迹，逐鹿中原，问鼎天下。”
“问鼎天下？”黄三喃喃重复，似乎还难以将这惊世之志与那个整日吊儿郎当、喜怒无常的小寨主联系起来。
“当年黑山军十余万众，割据数州，声势何其浩大？”蒋虎忽道，“可到头来，还是一盘散沙，烟消云散。
“如今咱们的山寨被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连落脚之地都没了，还谈什么东山再起？”
戏志才冷声道：
“黑山军虽强，终究是草寇。贼寇之道，不过刀头舔血之路，得一时之利，却永难得人心。”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厚重：“成大事者，需凭天时、地利、人和。如今曹操挟天子令诸侯，刘备卧龙荆州，孙权据守江东……天下将乱未乱，正是英雄并起之时。”
他转身望向洞口，眼神愈发深邃。
“而你们还不知——”他声音一沉，回身望向众人：“你们之所以能从军营里活着出来，是因为小寨主——已被孙权任命为行豫章郡郡事。”
“什么？！”众人齐声惊呼。
“咱……咱们的寨主，成太守了？”
“如今的他，已有名有位，再不是山中无名小卒，”戏志才郑重道。
他目光如炬，一字一句：
“倘若你们还认他这位寨主——那便收拾起昔日的马刀与手脚，随他一同入世，去争一争这天下！”
话音落下，山洞中一时间鸦雀无声。
火把跳跃，映在众人脸上，有人面露震撼，有人咬牙不语，更有人眼眶微红。
片刻后，戏志才皱眉低声道：
“怎的？我言要随小寨主出山谋天下，你们竟无一人惊讶？”
蒋虎挠头憨笑：“惊是惊过了，可不是现在才惊的。”
李瘸子也咧嘴笑道：“当年我们刚进山那阵，老寨主便说‘草莽之间，亦可起兵称王’，咱们就是信了这句话才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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