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虎一边怒斥，一边亲自示范，动作起落之间，铿锵有力，宛若久经沙场的老卒，身形虽粗，却自有一种杀伐果断的威势。
蔡琰静静望着场中，心头微震。
她自幼读书识礼，虽也知兵事之艰，然未曾亲见。
此刻方觉，这些素日口出粗语的汉子，在军阵之中，却能展现出另一番气象——分寸之间，皆见章法，杀伐之气，扑面而来。
她低声道：“前日看他，只以为是个市井粗人，如今看来，倒也有几分将才模样。”
江俊闻言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豪：
“蒋虎在兵荒马乱中挣命多年，刀口舔血，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他嘴上不干净，不会舞文弄墨，但若论带兵打仗，百人中难得一将。”
蔡琰默然点头。
望着操场上蒋虎如铜钟般的吼声与新兵阵列中逐渐显露的肃整之气，她忽觉这简陋偏营之中，竟已有几分铁血之势隐隐成型。
毕竟，江俊身边这几位兄弟，皆是由老寨主一手调教而成。
那老寨主，原是军中老将，因故退隐山林，却仍以军规治寨，训人如带兵。
山寨虽名为草寇，实则行的是半军半政之法，令行禁止，号令分明，虽无军装整齐，却能列阵成形，行止如一。
“像蒋虎这般的人物，我手下，还有六位。”
江俊想着，眼望操场，语声淡然：
“这，不过是起点。若得贤才佐我，兵马渐聚，江家军未必不能与孙刘曹诸雄一争高下。”
蔡琰闻言微侧首，看着他，那双少年眼中，竟透出一丝不属于其年岁的沉稳与锐意，心中不禁微动。
正思索间，忽听营外又是一阵震天口号——
“杀！杀！杀！”
声若山崩海啸，直冲云霄，连地面都似轻轻颤抖。
那是吴军大营千人操练之声，自晨雾薄气中滚滚而来，令人心悸。
江俊眯眼一笑，回头看向操场。
“蒋虎，继续！咱们不求喊得比他们更大声，但也不能叫人小瞧了咱们！”
蒋虎这才注意到江俊来了军营，他先是微微点头示意，随后立马收起脸上的笑意，声音如雷：
“都他娘的给我气沉丹田！喊杀不是嗓子眼儿喊，是从丹田里炸出来的！一群小崽子连个屁都吼不响，拿什么上阵杀敌？！”
新兵被骂得缩了脖子，却也都咬牙挺直了腰杆，开始跟着他一遍遍吼叫。
“杀！杀！杀！！！”
起初声势散乱，渐渐却变得齐整。
至第十七遍时，那百人之声，竟隐隐盖过了远处大营的千人喊杀，响彻整个营地，连旁边竖起的木桩都跟着嗡嗡震响。
蔡琰心头再震，喃喃道：“不过百人，却能压过千人之声……士气，果真是军中第一要事。”
她转头看了江俊一眼，心中念头翻涌。
乱世之中，若无权力与力量，哪怕你满腹经纶、心怀仁义，也只能任人宰割。越是想与世无争，便越难求安稳……
江俊此时正低头扫了一眼手中小地图，神色微动。
只见远处吴军大营方向，几个黄点正飞快向偏营靠近。
五块五毛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