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州平原郡天门关外,杜洛周的大营—眼望不见边际,但它却显得紧密而结实,就像—只把力量集中的握紧铁拳,给人—种莫名的压力、杀气。
大营旗帜鲜明,在狂风劲听下猎猎作响,营内的数千座营帐一分为五,整齐有序,人道和马道分明,各营有都伯率军巡逻,—切都布置得井井有条、戒备森严。
中军大帐火光明亮,主帅杜洛周负手观看悬挂在面前地图,他已经年过五十,鬓发花白,脸色也因这几年的战争而变得黝黑苍老,但是魁梧身躯像青松挺得笔直,鹰隼一般的双眸,无比明亮、无比锐利。
地图上的河北大地被涂成了红色,那是他的野望所在,他已经占领幽州、平州、安州、营州、半个燕州,就差半个燕州以及南方的定州、瀛州、沧州、殷州、相州、冀州了。而南方诸州固然广袤无垠,看似不好攻克,但是他知道南方诸州的人力、物力、财力、对朝廷的忠诚,早已被他和葛荣耗尽一空。
只要成功歼灭李神和元孚军、元彝军,他将如入无人之境,很快就能杀到黄河北岸。但是他被籍籍无名的元彝、王椿、尉彝、叛徒卢江挡住了,并且还损失了数万大军。
他和葛荣的五路齐出之策其实没有半点问题,关键是他们时机选错了;如果把冰天雪地的冬天,换成春天或者夏天、秋天,元彝和王椿、尉彝、卢江等人所率之军早就完了,而南方的杨津、源子雍更加不成气候。然而他们别无选择,因为尔朱荣、柔然早已蠢蠢欲动了;如果他们不能在春暖花开之前歼灭沦为孤军的元彝各路大军,处境将会变得十分不利。
更重要是,狗一样的葛荣自从年底损兵折将之后,开始出人不出力了。
对方打的什么心思,杜洛周心中实在是太清楚了。他想发作、想翻脸,可是元彝各路大军尚未歼灭、李神和元孚又至,这个时候要是与葛荣闹僵,着实是百害而无一利。所以他只能忍,但是越忍却越是窝火憋屈。
为今之计,他只能尽快攻克天门关,同时也希望已然率领本部南下的葛荣顶住李神。
司马子如和刘师宗进入大帐,一同行礼道:“拜见主公。”
杜洛周转过身来,他见四人神色严肃,皱眉问道:“出了何事?”
司马子如拱手道:“主公,南边抓住一队洛阳派来的使节团,使臣说是奉朝廷之令,前来给主公授封颁赏。”
杜洛周听得大感意外,直接怀疑司马子如疯了,他一脸诧异的问道:“朝廷给我授封颁赏?是不是搞错了?”
“主公,卑职没有搞错。”司马子如摇了摇头,面色沉重的说道:“南方的军队明天就会把他们送来此处,据说胡太后准备册封主公为上谷郡公、司徒左丞,赏金三千两。”
这话不但让杜洛周一脸懵,就连帐内的封兴之、秦孝达、祖晶等等将官也是如此。
他们在孝昌元年(525年)八月,于上谷起兵反魏,至今不但夺了河北方五州、歼灭无数朝廷军,还动摇了朝廷的根基、沉重打击朝廷威严。朝廷如今竟然册封杜洛周为上谷郡公、司徒左丞,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哈、哈哈、哈哈哈……”杜洛周放声狂笑,笑得他眼泪都流出来了。他是高车人,本姓吐斤,世代都在柔玄镇镇守边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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