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江俊小院。
夜色如墨,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去,整个院落笼在一片沉沉的静意里。
江俊刚躺下没多久,耳边忽地响起几下急促敲门声。
“咚咚咚。”
随即,一个熟悉的嗓音压低着喊:“大当家,是我——李瘸子。”
江俊皱了皱眉,披衣起身,将门闩拉开,门外果然站着那个佝偻着腰的中年汉子,头发散乱,鼻梁上还贴着一道旧疤。
“进来吧。”江俊抬手让他进门,顺手关上门。
李瘸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边喘气一边抱怨:
“大当家,我这一整天替你打点招兵的事,连个马蹄壳都快敲断了,好不容易盼着你江大太守熬出头了,咱们这帮老弟兄也跟着沾点光。
结果你倒好,说是正道,转头又让我干回老本行……合着我这‘从良’才一顿饭功夫?”
江俊失笑,给他倒了一杯酒,道:
“瘸叔辛苦了,等过几天,我请你去醉月楼,好酒好肉伺候,再给你点几个姑娘,让你亲自验收‘从良’成果。”
李瘸子笑骂一声,接过酒杯下一口,嘀咕道:
“娘的!大当家可要说话算话啊!”
“瘸叔放心吧,咱们现在也是讲排场的人了,自当不会亏欠了兄弟们。”
别看他名叫“李瘸子”,其实腿脚比兔子都利索。
那一瘸一拐的模样,是他早年在市井混时装的——行走市坊、翻墙越户,不显眼才是本事。
他曾当着三户衙役的面,把县太爷腰间的玉佩顺了去,等对方回过神,他早坐在对面茶摊上嚼馒头了。
这样的人,江俊怎会不重用?
江俊在人前对这些老山贼呼来喝去,摆出大当家的威风;
但在这等私下场合,却从不倨傲,对这些老爹留下的兄弟长辈,始终得恭敬地叫一声“瘸叔”。
因为他知道,山寨能守得住,是靠刀子;而如今这条路能走得远,靠的是人心。
李瘸子将怀中一个包袱放在桌上:
“你让我盯的那女子,不简单啊。一个女流之辈,孤身出门,无驴无马,背的这包袱沉得像块石头。我差点以为里头藏着个俊男儿。”
江俊眼睛一亮:“你入她客栈房中了?没被她发现吧?”
李瘸子嘿嘿一笑,得意道:
“放心吧,我用了二当家调制的‘夜息香’,点一滴在灯芯上,无色无味,人闻了便会昏昏欲睡,雷劈下来都不会醒。
你要是现在进她屋子把人收了,她第二天醒来也只当是自己昨夜发了场春梦。”
江俊一笑,啐道:“别拿你那套糙话搅浑了正事。”
他解开包袱,帛布一层层剥落,一股清幽的香气随之逸散出来,似是女子贴身衣物久封未开的体香,混着几分檀木气,沁人心脾。
包袱里头并不多物,几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素衣,几张通关文牒,另有数卷用细绳缚紧的竹简。
李瘸子一边翻着,一边咂嘴道:
“啧啧,这娘们儿倒是讲究,路上不带干粮,光背些破竹片……我原还寻思她包里是不是藏了几只‘木郎’呢。”
江俊原本不知何为“木郎”,但他从字面意思和李瘸子的语气中,便猜到了一二,他失笑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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